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陆续呈上寿礼。
娄缙送了紫砂壶,娄钧送了用茶叶做成的枕头。
卫老夫人见过不少好东西,倒是觉得这茶叶做成的枕头很是稀奇。
娄钧解释到:“寻常的枕头用的是玉枕、紫檀木枕头、或者是加了荞麦皮而做成的枕头。”
“这茶叶枕头,里面放的是柏子仁、白芍、合欢皮、薰衣草等物,具有明目清心、安神助眠的功效。”
一直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坐着的卫景澄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祖母,孙儿听说前朝有个诗人,终身以茶做枕,八十岁仍能耳聪目明!”
“想来,和大表哥这个是差不离的东西!”
卫景和听了,抬手敲了一下儿子的脑袋:“净整这马后炮,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早给你祖母做一个!”
卫景澄揉了揉被打的生疼的脑袋:“我这不是之前没想起来吗,父亲,你手劲儿也太大了些,好疼……”
卫老夫人将那枕头拿到鼻子前闻了闻,那淡淡的花香伴着药香让人心旷神怡,她连连点头:“嗯,这味道我很喜欢,孩子,你有心了。”
等府上的男子都送过寿礼后,便到了卫景和的夫人,她献上的是她亲手做的寿糕点,随后便是卫景音、衡如蓉。
衡如蓉款步上前,双手送上一幅用金线绣着的福字,原本这福字寓意福寿安康,福运绵长,是个吉祥物件,可卫老夫人身旁的赵嬷嬷看着那福字微微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不悦:“这福字是用金线绣的?”
衡如蓉上前说道:“是用金线绣的,老夫人这样的身份,只有金线配的上。”
赵嬷嬷轻微地摇了摇头,老夫人一向节俭,这幅金线福字却太过铺张浪费。
她将那福字接了过来,果然,卫老夫人只瞧了一眼就放到了一旁,显然是不怎么喜欢。
衡如蓉还在等着卫老夫人的赏,可主位上的人只淡淡地瞧了她一眼便没有了下文,衡如蓉转头向娄缙求助,可娄缙也没搭理她,她受到了冷待只好悻悻地回了位置。
卫老夫人目光转向一旁堆放的寿礼,那里陈列着下人们准备的礼物。
她的眼神落在几个色彩斑斓的布料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抬手指着它们问道:“这是谁送的?拿过来给我瞧瞧。”
赵嬷嬷将那一套六个暖手炉套子拿了过来,老夫人细细地一个一个看了,这上面的针法、绣样和她女儿,淮南王妃卫柔宸待字闺中之时绣的东西很是相似。
穗岁见状从娄缙身后走了出来,跪在老夫人的面前,俯身行礼:“回老夫人的话,是奴婢绣的。”
老夫人嘴唇嗫嚅了两下,眼眶发红:“抬起头来,你叫什么名字?”
第89章 你是不是看上穗岁了
“回老夫人的话,奴婢叫穗岁。”
卫老夫人想起来了,她曾在柔宸的书信中看到过,这穗岁就是她捡到并抚养长大的孩子,她回忆着当时的书信,字里行间,满是柔宸对这姑娘的喜爱,仿佛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女儿一般。
可后来,为何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卫老夫人看着穗岁的目光有些复杂,她摩挲着那六个暖手炉的套子,这套子绣工细腻,针脚匀称。
色彩搭配的也恰到好处,其中几个鲜艳的,虽然亮堂,但却并不扎眼,即便是她这样年纪的人用也不会觉得不妥,反而增添了几分活泼与生气。
卫老夫人抬起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这都是你绣的?”
穗岁低垂着眼帘,恭敬地回答道:“是奴婢绣的。”
卫老夫人沉吟片刻后说道:“绣的很好,正好最近就能用上。天冷了,这几日你再帮我绣几个鞋垫,临走之前交给赵嬷嬷。”
娄缙惊讶地看了外祖母一眼,衡如蓉更是难以置信,自己呈上了那百福刺绣,一看就是费尽心力的,而穗岁不过就是用几块破布的边角料绣了几个破布套子,怎么就得了卫老夫人的青眼?!
娄钧的脸上没什么惊诧的表情,像卫老夫人这样的人物,金子银子名画刺绣多的数不胜数,送礼不在于金贵而在于用心,穗岁就是深知老夫人的喜好送到了她老人家的心坎上。
穗岁应道:“谢老夫人赏识,奴婢定会尽心。”
待穗岁退回到娄缙的身后,卫老夫人又拿起那幅福字仔细瞧了瞧,这福字和那几个手炉套子的绣法几乎一模一样,方才没仔细瞧,此时一看就看出了端倪。
她问衡如蓉:“这福字可是你自己绣的?”
衡如蓉是个从小练武的,满是茧子的双手拿的都是棍棒,哪里拿过绣花针?可此时被卫老夫人当众如此直接地问了,她心中五味杂陈,只能硬着头皮说是自己绣的。
“是妾身亲手绣的。”
卫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与失望,外孙身边就剩下这么一个侧妃了,还是这样一个心口不一,品行不端之人。
她冷哼了一声:“头一次给我送礼,就假手于人,若是不愿意绣,没人强迫你!以后,我的大寿你都不必再送礼过来了。”
衡如蓉的脸色十分难看,当着这多人的面,尤其是当着众丫鬟的面给她没脸,简直无地自容。
她自知理亏,卫老夫人慧眼如炬定是看出了什么端倪,没敢再辩驳,低着头退回到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