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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入拐角的那一刻,他快步冲进洗手间,弯腰捂住嘴巴,几滴血珠从指缝滴进白瓷水池里。

    第49章 真相【上】

    靳寒走了,一整晚都没回来。

    裴溪洄蜷缩在床上,近乎神经质地攥着手机,每过五分钟就给他打一个电话,发一条短信。

    靳寒不接也不回。

    后来他再打过去,就是机械的电子女音播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裴溪洄彻底慌了。

    他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慌成这样,第一次知道原来当最亲的人失踪以后,那种害怕揪心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会转化成生理上的疼痛——

    胸腔里闷得像肺被塑料膜包住,心脏仿佛被一根鱼钩穿透然后吊了起来,身体很烫很虚,喉咙连着食道都如同火烤一般又疼又痒,一直想要干呕。

    这样寝食难安精神恍惚的感觉,比噩梦还要可怕。

    一阖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哥哥凄惨的死状,保持清醒又会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哥哥为什么会流血?

    哪里受伤了吗?

    还是胃疼又复发了?

    这么晚了他到底去哪了?

    如果一个人在外面晕倒了怎么办?

    裴溪洄受不了了,要急疯了。

    他疯狂拍门求外面的人放他出去,但即便是老裴也不同意。

    他又哀求豹子帮他去找哥哥,但没人知道靳寒去了哪里。

    公司、码头、医院、酒吧……能找的地方全都找了,不见他半个影子。

    就这样担惊受怕地撑到后半夜,徐呈进来给他喂药。

    这次不要人逼迫,裴溪洄自己就把那支黄药水喝了。

    喝完攥着空药瓶和徐呈说:“徐大夫,能不能麻烦你和我哥说一声,我自己吃药了,我表现很好,你让他回来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他……”

    徐呈看他这幅样子不落忍,但实在帮不上忙:“我联系不上靳总的,每次都是他派人来接我。”

    裴溪洄眼里刚亮起的一点光瞬间黯淡下去,转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靳寒交代过不能让他一个人呆着,豹子和老裴就留在房里陪他。

    豹子拿来一只猫猫玩偶给他:“小洄,你看这个。”

    裴溪洄坐起来,接过那只和大花长得一模一样的玩偶,猫咪身上的血迹被洗掉了,毛毛也吹干了,只有肚子上还留着那个被铁钉穿过的小洞。

    裴溪洄抱着它又要落泪:“我哥让你给我看的吗?”

    “对啊,靳哥特意交代的,怕你不信大花没有死,让我把它洗干净后拿给你看呢。”

    豹子坐近一些,用手帕帮他擦拭脸上的泪:“你茶社的其他猫也没事,靳哥让人把它们保护起来了,茶社关门了,你那个徒弟搬去酒店住了,有两个保镖陪着他。”

    裴溪洄眼圈红红的:“这都是我哥安排的吗?”

    大豹点点头。

    “什么时候安排的呢?”

    “你昏迷的时候。”

    裴溪洄心里难受极了:“我出事他一定很慌,那么慌还能帮我安排那么多事,可他一出事我就全乱了,什么都干不下去。”

    “害,他和你不一样啊。”

    大豹张开手臂,让裴溪洄把脸靠在自己肩上,学着靳寒哄弟弟的样子拍着他后背。

    “你是做弟弟的,他是做哥哥的,做哥的人什么时候都不能慌,谁乱了他都不能乱,他是你的顶天柱,他倒了,一切磨难都要压在你头上的。”

    裴溪洄呜咽一声,露出像小狗一样心碎的表情。

    老裴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小洄,你有没有想过你对他的依赖、对他的感情,已经有些病态了,像是没有他就活不下去一样。”

    裴溪洄在大豹肩上抬起脸来,看了裴听寺一眼,那是和从前全然不同的,冷漠到骨子里的眼神。

    “豹哥,你出去一下。”

    他看着裴听寺,却是对大豹说话。

    大豹看看他,又看看裴听寺,把床头的呼叫铃扯过来放在裴溪洄手里,“有事随时按铃。”

    裴溪洄靠坐在床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撩起薄薄的眼皮睨着裴听寺。

    父子俩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沉默无声地对峙。

    最终还是裴听寺先败下阵来:“你对我有敌意,我知道,因为我不喜欢你哥。”

    裴溪洄的眼神冷得像把刀:“你知道你和我哥的区别在哪儿吗?”

    “你说。”

    “我哥对自己不理解的事情,从来不会随意点评,而你根本不懂我和他之间是怎样一种感情,却总想劝我改邪归正,他是面冷心善,你才是真的冷血无情。”

    裴听寺被他说中,怔愣片刻,随后低下头:“确实,你性格里的良善遗传自你母亲,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是小洄,我做了十多年雇佣兵,如果心不硬,早死八百回了。”

    “但我的生活不是你的战场!我哥也不是你的敌人!”

    裴溪洄眼睛里满是破碎的光:“你三年前登岛时就想把我带走,发现无法跟他对抗才偃旗息鼓,但你从来都没想过,为什么他明知道你要和他抢孩子,还同意你留在岛上吗?因为他没有爸妈疼爱,他想我有个爸爸!他想多一个人像他那样爱我!”

    “但是你呢?”

    裴溪洄因为激动颤抖起来,哑声问他:“你对他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感激,你不管他十四岁自己都活不下去的时候一把屎一把尿把你的孩子拉扯大,你不管他这么多年为了养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对我做的一切在你眼里好像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你不放过任何把我从他身边带走的机会,哪怕是现在,他流那么血跑出去下落不明的情况下,你还在劝我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