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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盛远被她一怼,跟着动了怒,“你又在说什么胡话,本相不过是去警告她老实些。”

    薛盛远一甩袖,重重说了句“不可理喻”便立马大步出了门。

    “我不可理喻?到底是谁不可理喻?你回来把话给我说清楚……”白氏被薛盛远的话刺激到,冲着他背影怒喊。

    身边伺候的丫鬟嬷嬷轮番劝才将人拉住,气却还是没消下来。

    其实丫鬟们也不解,白氏平常多沉稳冷静的人,整个左相府里里外外那么多事一手抓,谁不夸一句能干,偏每次碰上跟青竹轩那位有关的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当真如相爷所说,不可理喻。

    这头,薛盛远不知他走后白氏又在怎么闹脾气,他径直进了青竹轩,他到时温渝正在教女儿念书。

    温渝如今才三十出头,岁月没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还如年轻时一样,娴静温柔,气若幽兰,与薛盛远第一次见她那般,叫人移不开眼。

    薛清若仿佛与她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眉眼,无比相似的长相,只是更加地灵动,活泼,仿佛凳子上长了刺,扭来扭去地坐不住。

    薛盛远在门口站了半天,母女两却谁都没发现他,薛盛远不得不咳嗽一声来提醒自己的存在。

    温渝和薛清若同时看向门口,没有任何的喜悦,温渝更是当场冷下了脸,像母鸡护小鸡仔一样展开双臂把薛清若护在了自己身后,警惕地看着薛盛远,“你又想做什么?”

    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有防备以及憎恶。

    薛清若更是藏在温渝身后,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这样的态度着实让薛盛远不悦,他迈步向前,“怎么,本相来看看你们母女也不行?”

    温渝去却十分激动地怒吼一声,“别过来!”

    薛盛远被吼得一愣一愣的,但随之而来的便心中升起的滔天怒火,他两步跨到温渝跟前,质问她,“你就这么讨厌本相?别忘了,你如今是本相的妾!”

    妾字被薛盛远咬的格外重,他还继续提醒,“你生是本相的人,死是本相的鬼,你就是再恨本相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温渝死死盯着他,“所以呢,你今天是来要我们母女的命的。”

    温渝满脸嘲讽地笑了起来,“薛盛远,你怕了吧,怕我的尧儿回来找你们报仇,你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心虚了吧。”

    “闭嘴!”被戳中痛处,薛盛远恼羞成怒。

    他冷着脸道:“今日本相不动你们,本相只是来警告你,接下来的几日最好老实些,你不怕死,可别忘了你还有个女儿。”

    同时,薛盛远还提醒薛清若,“清若,你可别忘了自己姓什么,你身上留着薛家的血,你和他们不一样。”

    这个他们,自然指的就是温尧和温渝了。

    薛盛远放完狠话,就气哼哼的走了。

    一个两个都跟泼妇似的,实在让薛盛远烦闷,在花园里转了好几圈,他才转到另一个妾室房中,倒在那儿得了足够的体贴。

    青竹轩这边,薛盛远一走,温渝就泄了气,而后又有些慌乱的开始在屋里翻找东西。

    薛清若跟在她背后询问,“娘你要找什么,女儿帮你找,娘亲别急,不会有事的。”

    温渝却摇头,“要出事的,他不会无缘无故来警告我,肯定跟你哥哥有关。”

    温渝手忙脚乱的从柜子最里面取出了一个盒子,然后拿来钥匙开锁,盒子一个套一个,直到从最后一个盒子中拿出了一块玉佩。

    那是块龙纹血玉,一看便不是普通人能有。

    温渝将血玉放到薛清若手中,“若儿,好好收着,若娘和哥哥都不在了,你便去找这块血玉的主人,他会护着你的。”

    薛清若摇头,“娘为什么突然要说这样的话,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温渝苦笑,“是你哥哥要回来了,”至于为什么回来,由头无非就那些,用她和若儿做威胁罢了。

    到了薛家的地盘,他们怎么可能放他安然离开。

    温渝抓着薛清若的手,“娘只是后悔,后悔当年信了薛盛远那个畜生的鬼话,让你哥哥和你吃了这么多的苦。”

    连安安稳稳活着都成了奢侈。

    薛清若摇头,“娘,若儿不苦。娘别担心,他们先前就给哥哥下药想毒他,哥哥都能挺过来,这次也一定能平安度过,不会出事的。”

    温渝也不想在女儿面前太失态,更何况她还要为女儿做打算,温渝点点头,“嗯,娘信你哥哥,他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温渝擦了擦眼角,又安慰了女儿几句,并交待她一定要保管好玉佩,这才让人出去,自己则关起房门来开始写信。

    与此同时,温尧也收到了白氏让人递给他的信。

    温尧看完嗤笑一声,“册封的圣旨前脚刚到,后脚我娘就病了,真是巧。”

    不过他也清楚,这个明晃晃的陷阱他必须得去踩。

    至于怎么踩,温尧转了转眼珠子,很快有了主意。

    别忘了,他现在可是有靠山的人。

    第十四章

    秦宴再来栖霞宫的时候终于得到了皇帝应有的待遇。

    温尧带着人到门口去接他,进门就有宫女上前伺候,什么漱口净手,接着再被引到饭桌前,让他看满满当当的一桌菜,好些菜秦宴这个皇帝连见都没见过。

    他被按着坐下,面前摆着汤,手里被塞了双筷子,但秦宴愣是不敢动手夹菜。

    他看向温尧,满目疑惑,“你……何事求朕?”

    除此外,秦宴想不明白温尧为何会突然变得这么殷勤。

    温尧闻言坦然一笑,“哎呀,被皇上您看出来了,原本还想等您吃完再说的。”

    秦宴:“……”就你这态度,狗都能看出来。

    心里刚想完,秦宴就觉得不对劲,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他赶紧呸了声,都是这个薛家庶子骂他狗皇帝,把他也给带歪了。

    秦宴轻咳一声,“你有话直说。”

    这么拐弯抹角的,倒让他不习惯了。

    而温尧显然等的就是这话,立马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皇上,我想让你陪我回薛家一趟。”

    秦宴凝眸,嘴角一动,“你再说一次?”

    温尧乖巧重复,“我想让皇上您陪我去薛家一趟,成吗?”

    秦宴让温尧坐下,“仔细说来听听。”

    温尧道:“你册封圣旨刚到没多久,薛家便让人递了信来,让我回家一趟,说我娘病了。”

    温尧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他,但万一温渝真病了呢,或者说薛家人强行要她病呢?

    如果他不配合,可能温渝真的会病死在左相府。

    虽然温渝不是他亲娘,但那是他亲姑姑,是自己被当成母亲一样亲近了这么多年的人,温尧并不敢赌。

    “我知道薛家是想趁我出宫找机会灭掉我,所以我想寻求皇上的保护,皇上,如果有你在场他们都敢下手的话,那薛家便有弑君嫌疑了。”

    弑君啊,只要弄不死他们,转头秦宴就能把薛家撸掉。

    薛家是权大势大,但也不敢明着跟秦宴作对,不然早被秦宴收拾了。

    秦宴听明白了,他忍不住问,“你把朕当什么了?”

    保命工…工具人?

    温尧心虚,不敢说实话。

    秦宴一看就知道他没想什么好,哼了声,问道:“朕可以帮你,不过这回你拿什么条件来换?”

    温尧立时瞪大了眼,“皇上,你这样就过分了吧,前面我可是帮你出了那么多好主意的。”

    “嗯,”秦宴点头,“可朕也帮你做了事。”

    温尧:“……”又想问候狗皇帝亲戚了呢。

    “那你说,要我替你做什么?”温尧气哼哼的,让秦宴自己提条件。

    秦宴转了转眼,在温尧紧张地注视下,突然一笑,“朕现在还没想好,那就先欠着吧,以后再还。”

    温尧松口气的同时又开口拍秦宴马屁,嘴上说的十分动听,而心里想的却是,以后再也不这么大方了,他要等秦宴来求他!

    秦宴多会察言观色一人,温尧那点小心思在他看来就是明晃晃的摆在了脸上。

    秦宴微微挑眉,那就看谁求谁。

    秦宴一答应自己的要求,温尧前头的殷勤劲儿就没了,催促秦宴赶紧吃饭,吃完他们就出宫,是一刻也不想多耽搁。

    秦宴:“……”很好,他见识到了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

    一顿饭结束,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两人便带着宫女内监还有侍卫大摇大摆的出了宫。

    路上,秦宴询问温尧,“见过人后,你有什么打算?”

    薛家能以温渝生病威胁温尧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只要他们都还活着,只要温渝和薛清若还留在薛家,这个理由便一直能用,温尧会永远处于被动状态。

    但若说想把人带走,那也不太可能,温渝是薛盛远的妾室,薛清若是薛家的女儿,哪怕秦宴是皇帝,也不能强行让薛盛远放人,因为这是薛家家务事。

    温尧也在思索这个问题,他烦躁的挠头,“还不知道,得先见了人,问问我娘的意思。”

    其实温尧猜,温渝应该是有准备的,前镇北大将军府的大小姐,不至于真那么懵懂无知,对薛盛远那个老东西毫无防备。

    “朝中有许多武将都还记得温大将军。”秦宴给了温尧一句点到为止的提醒。

    温尧瞬间眼前一亮,是啊,温渝和他还有薛清若不一样,她可是温家人。

    薛盛远当真权大到完全不惧武将的威胁吗?

    不见得。

    温尧心中很快有了主意,眼睛滴溜溜转着,视线再次落到秦宴脸上,讨好地冲他笑,“皇上,能再帮我个忙吗?”

    “可以,”秦宴答应得干脆,“一换一。”

    “成!”温尧同样爽快,反正债多不愁。

    原本直奔左相府的两人转了个弯,马车去往盛京街上,秦宴叫李长英安排了人给温尧差遣,待温尧交代好让人帮自己办的事,便下了马车凑到秦宴旁边陪他逛街。

    嗯,说是陪秦宴,实际他自己比秦宴有兴致多了,像个没见识的乡巴佬,哪哪儿都要去瞧一瞧摸一摸。

    原来的薛尧就没出过几次门,也极少见识这盛京的繁华热闹,记忆中什么都没有,温尧这个现代灵魂又是第一见真正的古代街道,不好奇才怪。

    中途他还蹭秦宴的钱袋子买了好些东西,都是拿来送人的,有给温渝和薛清若买的发簪、耳坠、手镯之类,也有给栖霞宫宫女们买的各种布匹,彩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