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寒月气得声音都拔高了,甚至带上了不可控制地颤抖:“若不是因为奶奶身体实在太过虚弱,连日来都喂不进任何汤药,恐怕直到现在,我们还以为她只是卒风之症日渐严重,根本不知道是被你下了毒!”
“云栎潇,你怎么能干出如此歹毒之事?!!”
云栎潇望着羽老夫人,眼里的鄙夷都要溢出来,他嗤笑一声,施施然地坐到床榻对面的罗汉榻上,甚至有闲心给自己倒了盏茶,慢悠悠地喝了半杯后才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我学艺不精。”
他笑得更开了,如同朝阳一般灿烂,就像是刚得知什么天大的喜讯:“出了岔子呢。”
羽寒月终是忍无可忍,松开羽老夫人的手,就疾步冲了过来,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把云栎潇打得侧过头去,半边脸瞬时肿了起来,唇角立刻崩裂,鲜血不停滴落。
羽寒月颤抖着右手,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云栎潇,见他这副模样也是心疼,可想到他做的这些荒唐事,更是又气又急:“云栎潇,你何时变成了这种样子?她是我的奶奶,你怎么能谋害她性命?”
云栎潇只是用舌尖抵了抵发麻的软肉,用拇指轻轻抹了抹唇角,果见指腹上沾染了殷红的鲜血。
片刻之后,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事,神情变得嗜血疯狂,语气反而越发疏淡:“何时?”
当然是上一世你和我的好姐姐,联手虐杀我之后啊!
云栎潇站起身来,迎着羽寒月的眼睛道:“我一直都是这种样子,哥哥这般惊讶地模样,倒像是...第一天了解我呢!”
“难道哥哥竟指望一个成日接触阴诡害人之物的人,留有什么良善之心?哥哥怎的如此天真?”
羽寒月眼中划过一丝痛楚和惊异,云栎潇一向都不愿意给他添麻烦,连当初被羽寒阳合围暗杀之事,为了不让他担心,都独自忍了过去。
可现在为什么会伤害羽老夫人,云栎潇明明知道羽老夫人是他在羽氏最敬重之人,云栎潇不怕他会难过吗?
羽寒月哑着嗓子问:“为什么?”
云栎潇脸上的笑意也收了起来,眼眸里裹满了恨意和嘲讽,将一切和盘托出:“她既可以为泄一时私愤就命令我亲手毒杀鬼针,还让你当众行刑,羽雷鞭三鞭,摆明了要我性命,这一切哥哥也是心知肚明!”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有何不对?”
羽寒月眼前立刻浮现了行刑那天,那血腥骇人的场面,以及云栎潇后背上留下的那道不可磨灭的伤痕,满脸的愧疚与心疼,踌躇了下后,才又说道,只是语气到底比方才温软了几分:“我知道你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可鬼针只不过是个侍卫....”
“那哥哥可否为了这死老太婆,放弃鬼语?”云栎潇直接打断羽寒月的话,满脸厌弃,阴阳怪气道,“如果哥哥现在出去一剑杀了鬼语,我就向她下跪。”
云栎潇又向前逼了一步,逼得羽寒月竟后退了两步:“然后自刎谢罪。”
羽寒月沉默了,双手搭上云栎潇的肩膀,重重地按了下也不能止住颤抖,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云栎潇无情揭穿羽寒月心中的龌龊:“哥哥心里明白得很,这死老太婆还不及鬼语对你有用,更不及我对你的万分之一!否则就凭哥哥的心狠手辣,区区一个侍卫而已,何须如此犹豫不决?”
“哥哥别忘了,她虽说着喜欢你,可还不是事事都偏袒羽寒阳?难道你真指望着,她会为了你,去劝服父亲选择你做继承人吗?”
“而一旦羽寒阳迎娶了长公主,坐上了羽氏家主,你在羽氏还有立足之地吗?”
“这是我和死老太婆之间的私仇,我本想无声无息地除掉她,以免哥哥知晓会进退两难,可天不遂人愿,既事已至此,那就请哥哥做选择吧。”
“选我,还是选她?”
羽寒月大为惊骇:“栎潇!”
云栎潇撇了撇嘴,无所谓地耸耸肩:“现在这样的情况,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三种可能!”
云栎潇的眼眸深渊般漆黑,薄唇轻启,吐出恶鬼的赌咒:“是选我去死,还是选她?”
“是选择至高无上的权利,还是孱弱无用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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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夜风吹散层层迷糊的光影,剥去了方才所有的温软多情,只留街头剑拔弩张的二人。
宋音尘沉着一张俊脸,语气难得有了冷意:“青夜侍卫这是何意?既是羽氏家事,拦我自是可以,可我好歹也是羽氏的贵客,你如今这般拔剑相向,不合适吧?”
青夜毫无惧色,依然笑着道:“我不过是见音尘公子在雪梅园日夜勤奋练功,想替栎潇公子试试音尘公子如今的武艺深浅,看看栎潇公子连日来的悉心教导,有没有白费。”
“今夜无论音尘公子愿意与否,都必须和我比试一场。”
说完以后,青夜就直接提剑刺了过来,宋音尘闪身躲过,运行轻功飞到了最近的屋檐上,等青夜也上来后,他才道:“虽不知道你突然发什么神经,但在这闹市还是束手吧,伤了无辜百姓可不好。”
宋音尘桃花眼微微眯起:“既你非要打,那就换个地儿。”
青夜不置可否,少顷便运行轻功:“音尘公子,那便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