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眉见状,急忙扯住他的衣袖,制止道:“仲哥且慢!目下并非冲动之时,凡事需三思而行,不可莽撞!”
面对眼前这个朝夕陪伴自己渡过灾难的伴侣,姚弋仲只好忍住心中恶气,哐啷一声扔下弯弓大刀,喟叹道:“世无英雄,遂使乱匪猖狂!我姚弋仲英雄一世,到头来却让人欺到头上,什么世道!”
黄眉解劝道:“世事反覆,乃是常情,仲哥无须恁般烦恼。眼下阔刀门堡垒坚固,只要全力固守,那些强贼就攻不进来。假以时日,皇朝必定派兵前来支援,届时那些强贼定会望风鼠窜。”
姚弋仲摇头说道:“阿眉呀,你说的这些,不过是幻想罢了。皇朝而今自身难保,连那实力强大的黄牙军都被乱匪击溃了,还有什么力量能跟乱匪抗衡?想当年,云霄宗宗主燕阳带领我们这些武林豪杰东征西战、澄清乾坤,可谓百战百胜、所向披靡,那样的力量才是真正能够跟乱匪抗衡的力量,可是现在,它已经不存在了。”
黄眉颔首:“仲哥,那些事情我也参与了一些,你所说的都是实情。世事难料,谁又能说这三千世界不会再次出现那样的力量?哪一天出现更加磅礴的力量都说不定呢。为今之计,守住阔刀门才是关键。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些道理不用我多说。”
姚弋仲思忖片刻,说道:“我权且信了你这些道理,暂时不跟他们拼命。”
说着,拎起弯弓大刀又要出门。
黄眉紧随其后,生怕他再干出什么鲁莽事。
二人来到最外围的防线处,发现前来攻山的人已经抵达距离防线不足百丈处,跟守山弟子对峙。打眼望去,那些进犯者绝大多数都是山下的乡民。
纳罕之中,姚弋仲扬声说道:“乡民们,我姚弋仲寻日待你们不薄,你们而今为何前来犯我山门?”
阔刀门所在的扶余山,范围甚广,山民们寻日安分农耕、渔猎,倒也丰衣足食、生活安康。姚弋仲闲来无事,便骑马四处游逛,遇到不良之徒侵害乡民,便出手加以惩治,乡民们农忙之时人手不足,也往往找姚弋仲求援。如此互帮互助,关系十分融洽。
乱匪横行之时,乡民们不但不帮着阔刀门御敌,反而成了乱匪的帮凶,前来攻打山门,令姚弋仲颇为不解。
见姚弋仲发问,多数乡民低着头不作声。其中有伶牙俐齿的回应道:“姚门主,你们阔刀门对乡民们不薄,乡民们也不曾慢待你们阔刀门,可以说两不相欠。便是阔刀门对乡民们施了些恩惠,那也都是过去的事了,提它作甚?今时不同往日,我等被异界大能征召,已经成为异界兵丁,只能听从上司的号令,你且莫再跟我们论什么乡谊吧!”
另有一个伶牙俐齿的乡民说道:“姚门主,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这些无知无识的乡民都懂得这个道理,归顺了异界大能,你作为阔刀门门主,难道还不如我们这些人懂得见机而作?早日归顺过来,莫再作无谓的反抗,大家都平安无事,咱们还是好乡亲。”
姚弋仲闻言,知道这些人都被乱匪洗了脑,继续对话的话很可能被这些人带到沟里,于是不再搭理他们,嘱咐弟子们好生防御。
那些人聒噪一阵,见无人搭理,便作势攻山。怎奈他们从无作战经验,眼见从山上滚下来的树干、大石,慌得急忙躲避,纷纷后退,庋行皴再怎么呼喊都制止不住。
一场攻山闹剧就此止息。
不过庋行皴并不因此感到沮丧,他所要的就是这个声势。待得巫妖等人回来,传扬出去,他必定会在魔人那里加分。
是以尽管进攻无果,庋行皴依旧每日带着属下走上一遭。
是日,庋行皴做完例行的功课,在营地里看着近乎赤裸的女子们跳舞取乐。这些被魔人抢来的女子,被魔染之前十分抗拒,被魔染之后则十分顺从,为讨主子欢心镇日习练舞技,而今已经跳得像模像样了,并且那舞蹈之中增加了许多挑逗动作,抬腿扭腰之际舞者的隐秘之处若隐若现,令庋行皴产生无限的遐想。
便在此时,庋行皴蓦然发觉旁边的高椅上坐着一个白衣青年,挤眉弄眼地盯着他,神态很是轻浮。
这一惊非同小可。盖因这个年轻人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出现在这里的,他竟然毫无察觉。如果用沉浸于舞者的曼妙姿态中来解释,那也完全解释不通,像他这样的武者,不说具有第六感,那嗅觉也很是灵敏,不可能让陌生人毫无察觉地近身。
只能说,这个人的修为有些高深莫测,或者说,高得有些不像话。
面对这样的高人,容不得自己有丝毫疏忽。大概率上,此人是敌非友,一个疏忽可能就会要了自己的命。性命这玩意只有一个,那可不是用来开玩笑的。
<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div>
警惕之中,庋行皴暗中做起小动作,表面上却装作没事人,大马金刀地跟来人周旋。
“尊驾造访弊处,小可不胜荣幸!”庋行皴笑道,“不过,小可自忖没有吸引尊驾前来的魅力,想必是这几个舞女舞姿翩翩、香飘四处,引动了尊驾的清兴。”
“是极是极!”来人含笑点头,“你的确不够资格吸引我来,这几个女子倒是不错,故意高抬腿、大劈叉,风骚得很,嗯!”
“未请教——”庋行皴自我谦虚一番,没想到遭到了来人的趁机贬低。不过他并未在意,想询问青年的来历。
“甭打听了,我叫燕阳,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来人从容说道。
庋行皴来三千世界数年,都是在四处游荡,跟皇室没什么接触。加之燕阳这些年不在三千世界,世人又往往避其身为亲皇的名讳,只要庋行皴不主动问,别人就不会随便提起。因为此故,庋行皴对燕阳这么名字甚为陌生。
“啊,原来是燕大侠,失敬失敬!”庋行皴料想这三千世界之中,身怀绝技的人一般都是江湖人物,因此称呼燕阳为燕大侠。
“尊驾抬举了,燕某何以克当!”燕阳说道。
这句话倒不是谦虚。世人都称风飞扬为风大侠,作为晚辈,燕阳不敢跟风飞扬相提并论,无关身份贵贱。
从四圈山行来,临近扶余山,燕阳让风飞扬、顾晚晴直奔阔刀门,向姚弋仲、黄眉通报情况,也好排解他们的愁绪,自己则准备先行捣毁异界武者的营地。看到四个呈四角状态分布的营地,他随机选择了一个,恰好是庋行皴所统领的地方。没想到一进来就遭遇了香艳的一幕,那浓郁的香气熏得他不得不猛抽鼻子。
寒暄之中,庋行皴奉上一碗香茶,说道:“寒陋之所,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唯有这香茶勉强拿得出手,尊驾切莫嫌弃!”
燕阳双手接过,轻轻抿了一口,赞道:“嗯,好茶,好茶!其中的馨香,大有沁人心脾的意味!”
庋行皴诡异地一笑,心想,饶你奸似鬼,也吃了老娘的洗脚水!你不喝这茶便罢,一旦喝了,那就只好听老子摆布啦!
“既然如此,那就请尊驾好好品尝一番。”庋行皴表面上不动声色,“这香茶配美女,乃是再适意不过的事情,千金不换,哈哈!”
“的确如此,尊驾好情趣!”燕阳从容答对。一路行来,他确实有些渴了,如今香茶在手,他哪会讲什么客气,足足喝了十多碗方才停止。
“嗯,喝饱了,该谈正事了!”燕阳打着饱嗝说道。
“谈不成正事了,”庋行皴诡异地笑着,“你该倒了!”
“怎么,你在这茶里头下了毒?”燕阳问道。
“没错,是我方锣界的奇毒钷毒,你不小心着了道!”庋行皴应道。
“原来如此!”燕阳说道,“果然是着了你的道。不过这都不是事,该谈正事的还是要谈正事。”
他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一般的毒物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他不相信这钷毒能够伤害到他。
“尊驾切莫太过托大,眼下如何保命才是你的正事。”庋行皴大马金刀地坐在高椅上,用怜悯的目光盯着燕阳,“或许你还不知道这钷毒的厉害,接下来我好好给你讲一讲,也好让你死个明白。”
说着,庋行皴换了一个更舒坦的姿势。
“这钷毒,”庋行皴晃动着二郎腿,“乃是我方锣界的不传之秘。其间的秘密,不只是那毒物的配方,关键是催动毒物发作的蛊术。你可能听说过这句话,叫做不蛊不毒、不毒不蛊,世间真正厉害的毒物,都是跟蛊术结合在一起的,一般的毒物可以破解,而这跟蛊术结合在一起的毒物是无论如何都破解不了的,除非中毒者既了解毒物的配方又深谙驱使毒物发作的蛊术之理,能够按照药理找到克制毒物的药物,并且以蛊破蛊,在两个方面同时施为。我相信,尊驾在这两个方面都无能为力,因此只能等死。”
说罢,庋行皴放肆地笑起来,其间的嘲弄意味甚浓。
看样子,庋行皴并不是开玩笑。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也注定不是开玩笑。燕阳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不假,可是庋行皴说的也是事实,通常情况下,由蛊术催动的毒物都是毒性极其霸道的毒物,一般人在它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免疫能力。盖因那蛊术就像对毒物赋予了灵性,使之钻头觅缝地寻找进攻机会,直至达到目的为止。
因为此故,燕阳那百毒不侵的体质,在这等霸道的蛊毒面前也是基本上没什么抵抗能力的。
想到这里,燕阳不免心生焦灼。